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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克塔夫这样闷闷不乐地思考着,随便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对面的一张小椅子上,正坐着他的表妹阿尔芒丝·德·佐伊洛夫。
他的目光偶然落到阿尔芒丝身上,注意到整个晚上,表妹都没有同他讲话。
阿尔芒丝同奥克塔夫年龄相仿,但家境清寒,她是德·博尼维和德·马利维尔两位夫人的外甥女;这对表兄妹彼此相处坦然,有什么话说什么话。
进入客厅有三刻钟,奥克塔夫的心情一直凄苦莫名,这时他又突然产生一个想法:“大家都冲着我的钱,对我加倍表示关切,阿尔芒丝却没有恭维我,这里只有她没有讲话,这里只有她的心灵还高尚些。”
奥克塔夫感到看着她真是一种慰藉。
“这才是一个值得敬重的人呢。”
奥克塔夫心中暗道。
时间渐晚,他见阿尔芒丝始终没有同他讲话,便又高兴起来,高兴的程度不亚于刚才的满腹忧伤。
那天晚上只有一次,奥克塔夫发觉阿尔芒丝的目光直射到他的身上。
当时,有一位外省人的众议员走过来,正笨拙地祝贺奥克塔夫将得到二百万,说什么“他将投票赞成”
(这是那人的原话)。
奥克塔夫有严格的理性,这超出了别人的想象;阿尔芒丝那副目光的神情,他也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理性也至少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那目光显然是有意观察他,尤其令他高兴的是,那目光已经准备在迫不得已时对他公开表示藐视。
要投票赞成几百万的那位众议员,给奥克塔夫碰了一鼻子灰。
年轻子爵的蔑视态度表现得太露骨,即便对待一个外省人也未免过分。
过了一会儿,那位议员走到德·苏比拉纳骑士面前,对他说:
“哼!
朝廷的贵族先生们,全是这副派头。
我们要是能撇开你们,投票通过给我们的赔偿,那么,你们不向我们做出些保证,就休想捞到钱。
我们可再也不愿意像过去那样,眼看着你们在二十三岁就成了上校,我们却熬到四十岁才当个上尉。
正统观点的议员有三百一十九名,我们这些过去受损害的外省贵族就占了二百一十二名……”
这样的牢骚话对着骑士发泄,叫骑士好不得意,于是,他替朝中贵族辩解起来。
这场谈话足足进行了一个晚上,德·苏比拉纳先生喜欢自夸,称这是政治性的谈话。
外面尽管刮着刺骨的北风,两个人还是在一个窗洞下辩论;按照严格的规定,窗洞是谈论政治的地方。
谈话中间,骑士只离开了片刻,他向那位议员道了声歉,请他等一等:“我得去问问我外甥,看他把我的马车派了什么用场。”
说罢,他走过去,对着奥克塔夫的耳朵说:“你倒是跟别人说说话呀,这样默不作声,都引起大家的注意了。
刚刚发了一笔财,千万不要显得目空一切。
别忘记,这二百万,不过是归还的财产,又没有什么别的。
假如国王授勋给你,你就该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了吧?”
骑士说完,像个年轻人似的又跑回窗口,提高嗓音重复说:“喂!
十一点半,备好马车。”
奥克塔夫终于开口了,他虽然没有达到潇洒自如的程度,取得完全的成功,可是,他丰姿俊秀,举止沉稳,说出来的话却得到贵妇们的特殊评价。
他的思想活跃、清晰,属于那种越品味越让人觉得高超的类型。
他说话爽直坦率,正气凛然,虽然收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可是人们过一会儿就能品出味道,暗暗称奇。
他的性情高傲,要表达他认为美的事物,从来不着意于绘声绘色。
像他这种头脑的人,傲然独处,恰似一个不施脂粉的少妇,走进一个以浓妆艳抹为常的沙龙,在一段时间里,她脸色苍白,显得有些哀愁。
奥克塔夫的思想,很少有慷慨激昂的时候,这天晚上,如果说他受到了赞扬,也是因为他的情绪中含有最辛辣的嘲讽,弥补了这种不足。
奥克塔夫的言语刻薄,这只是表面现象,年长一些的贵妇就能够看出来,因而原谅他那种不拘礼节的态度,可是那些糊涂虫却被他慑服了,纷纷为他捧场。
奥克塔夫心里充满了轻蔑的情绪,正在巧妙地发泄,忽然听到当克尔公爵夫人讲的几句话,从而得到了他在社交界所能企望的唯一幸福。
那时,当克尔夫人凑近他坐的长沙发,不是对着他讲,却是说给他听,声音压得很低,向她的挚友德·拉龙兹夫人说:“瞧哇,阿尔芒丝那个傻姑娘,看到德·马利维尔先生从天上掉下来的财产,不是要产生嫉妒之心吗?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