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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流动的人。
他那副苍白无力的样子,比起疲劳,更可能是受了惊吓。
会是赵老头死了吗?又好像不是,她明明记得赵老头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越是努力去想,记忆就越混乱模糊。
无论哪一辈子,除了在葬礼上,她都从未见过冰冷的、失去生命的人。
她其实并不能肯定荷花丛中真的有一具尸体,说不定她只是把白色的荷花或是反光的什么东西看错了。
是的,她只是看错了。
阿四拼命安慰自己。
孩子慌乱的神情在孟乳母看来是呛到羊奶还未完全缓和,她低声嘱咐宫人等一会儿要去请太医来查看,务必赶在公主入睡的时间之前,最迟也要在陛下回宫之前。
乳母抱出木盆里的孩子,擦干她身上的水珠,换上宽松的褂子,试图用玩具哄她高兴。
她也正需要一个转移注意力的东西,顺势拿过一个鲁班锁。
大概是难得全神贯注,这个新入手没两天的鲁班锁在马车停下前被完美地拆解开了。
一声声夸赞声中,阿四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眼前巍峨的红色宫殿像巨兽、又像母亲,一旦进入其中,她就回到最熟悉的、绝对安全的怀抱。
因为一道道门隔开,太极宫里用马车是不方便的,她们换了步辇。
富有规律的摇晃感和亲切的声音很快引起阿四的困倦,她埋头在乳母的胸前,蹭了蹭发痒的额头,黏糊地喊孟妈妈。
孟乳母知道她想要睡觉了,于是打横抱她,步辇的帷幔被宫人悉数放下。
昏暗狭小的怀抱中,阿四能闻见皂角的气味,乳母柔美的嗓音哼出摇荡的平湖乐,婉转妙曼地裹挟着她沉入一片温情脉脉。
再醒来时,床边守候的是太医令。
“来,公主张口。”
太医举蜡烛,宫人举铜镜,借光打量女童的口齿。
阿四睡眼惺忪坐在绳床上,太医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上上下下检查个遍。
孟乳母拿出阿四吐奶的衣裳和木碗给太医查验,确认无事后才松口气。
太医令是个中年大妇,眉目慈和,很有济世救人的医者风范。
她将手头的东西交给随侍收起,擦擦手与孟予交代:“公主只是饮用羊奶时快些,呛到了,没什么大事。
倒是这牙生的整齐,较常人更快,可以吃用一些硬物。”
孟予对阿四千万个小心,一点儿也不敢放松,“四娘好吃又好动,向来是康健又精神的。
只是今儿从宫外回来后,就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太医令笑道:“大概是第一次出门,小儿精神过于振奋,之后难免疲懒一二,不必过于忧心。”
事毕,孟予恭敬地将太医令送出丹阳阁,反身回来照顾阿四饮食。
这回,再不许阿四自己捧碗牛饮了。
好眠带走了阿四睡前的胡思乱想,又高高兴兴地吃起果子。
孟乳母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喂肉羹给她,蜜水也由垂珠用勺喂,不许她自己喝。
阿四虽然觉得麻烦,但因为是自己的失误引来担心,也不好意思发脾气。
天幕彻底拉黑之前,皇帝遣宫人来召阿四和谢有容同用晚膳。
这是阿四记忆中,她见到的唯一一次皇帝和谢有容同室相处。
因为住的地方不一样,阿四从没想过皇帝和谢有容交流感情的方式。
现在她知道了,那就是不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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