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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按下开关引发的猛烈一记震动之后,飞散在空中的土石与碎木片坠地,又砸出了几次震动。
伏在绀音肩头睡得正香的鎹鸦宽三郎猛得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丢了平衡,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从她的肩上滚了下来,噗叽一声摔倒在地。
“咋了咋了?”
它惊鸿地叽叽喳喳着,努力扑棱翅膀,“地震?鬼又来袭了?”
实在不巧,宽三郎是背部着地落在一团杂草上的,满是空隙的粗糙草丝让它怎么也使不上劲来,拼命扑腾了好久,不仅没能飞回绀音的肩头,甚至都没办法好好站起来。
光是看着它这副模样,都叫人觉得辛苦。
揪住宽三郎翅膀上的一根羽毛,绀音把它提了起来,摆回到自己的肩上。
“没有地震,也没有鬼。
只是……”
绀音犹豫了一下,“着火了?”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小木屋,她想,把这描述为火灾应该也无妨吧?
木制结构的房子,本身就像个巨大的助燃剂,从冒出第一簇火苗到彻底被赤红色的滚烫热浪包裹,只耗费了短短数次喘息的时间而已。
最初他们不是没有试图扑灭火焰,可是火势扩张的速度远比从井里打水更快。
好不容易浇灭一小块火焰,只是眨一眨眼,这片地面再次消失在火中。
再加上中途抓捕妄图溜走的罪魁祸首研二,浪费了一堆宝贵的时间。
滚滚黑烟呛得眼睛刺痛,连喘息也变得分外酸涩。
已经无能为力了——这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事实。
即便如此,义勇仍然不愿停下手中的动作,机械般不停重复着将水向前泼洒。
是觉得一旦停下了反抗——即便只是无力得近乎无用的反抗——就意味着一切都会彻底终结吗?
他想不明白。
他已经停止了思考。
眼前狰狞的火舌嚣张而可怖,他早已无暇去思考任何事情了,更无法窥见自己的心情。
“快回来快回来!”
身后绀音的呼喊穿透了木头的爆裂声。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她拽到了远处的草丛里。
沾满烟灰的黑漆漆水桶早已被丢到了一旁,绀音抱住他的腰,费劲地拉着他往后退。
“你家房子已经没救了!”
她生气地瞪着他,道出这个直白事实,“再折腾下去,你也要死在里面了!”
也许是她破音了的喊声唤醒了他,也有可能是她的用力拉拽压得肋骨好痛难以呼吸,恍惚之间,知觉与意识似乎回到了义勇的身上。
木块的爆裂声、火焰摇曳时的扑朔声,还有跪在地上的研二哭着说出的谢罪话语,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闹哄哄地冲入他的耳中。
他在原地呆滞了一瞬,视线被一层酸涩的水汽覆盖。
燃烧的黑烟刺得眼睛涌出了泪水。
他用衣袖抹了抹脸,火中的他的家变得无比清晰,却也如此遥远模糊。
是了。
和绀音说得一样,这样的家明显没救了。
宽三郎扑棱着翅膀飞到了肩头,蹭了蹭他的耳朵,微弱的咕咕声也许是它在为了
这场火灾而难过。
不知道它有没有被烟雾熏黑,但就算是沾满了灰烬,估计也看不出来,毕竟乌鸦本身就是黑的。
这场意料之外的灾难,扩展的速度如此之快,转眼之间便失去了所有能够挽回的余地,可却结束得缓慢。
焦黑的断壁残垣依旧燃烧着,久久没有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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