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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毕竟是一位意图完全执掌实权的天子。
起码在现在,当他正逢锐意进取的时候,他连朝堂之上的执政党羽都无法容忍,又怎么会容忍那些僧侣肆意妄为。
长孙无忌作为太尉,还可以被他以法令管辖,需要上缴税赋,也需要在面见他的时候敬拜行礼,但僧侣却不同!
他们有着自主度化其余僧侣、不遵从国家法令、不担税赋徭役、不拜君王亲人的极大特权。
而事到如今,李治唯独改变的,甚至也只是那个“不拜君亲”
之中的“亲”
字,对于君王,他们还是不必行礼的。
自长安出发赶赴洛阳的这一路上,或者说自媚娘提出令僧侣来修天津桥后,李治便令人更多地留意起了这些随行僧侣的所做所为。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趟同行洛阳的优待,还是因为早前大慈恩寺的那场无遮大会,让其中的一部分人不知此为君王利益权衡之下的决定,竟当真以为,这是他李治要依托于佛教才能让太子安康,也要依靠佛宗教义维系治下安泰,于是在饮食与车马待遇上多有挑剔。
可他不是梁武帝!
他不需要大臣们将他从佛寺里赎回来!
恰恰相反,他要佛教成为自己手中的工具。
那眼下,既然世俗的地位和权力无法让这些人听话,民众的舆论加上一个可以不讲道理的“监工”
,是不是能起到奇效呢?
前提就是,这个监工真的能体会到他的意思。
这种明确的话,目前还不适合从他自己的嘴里直接说出来,可若是媚娘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教授给子女知晓,那便无妨了。
李治的眸光一闪。
以阿菟提出的这第三个优势,分明就是暗指此事!
李治是不怕在这种事情上将权力分给妻女的,在此刻的心思急转之下,他还觉得这可能远比他自己去试探界限所在更为合适。
他重新看向了面前跃跃欲试的小女儿,答道:“好!
我就将此事交托给你去做。
但名义上你是监工,玄奘法师那头你还是要去交涉的,另一面,你阿娘和谏议大夫都得看着点你的行动。
明白吗?”
李清月郑重其事,“我明白的。”
她吃准了李治会同意此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就是靠着刘仁轨。
这并不仅仅是监督的意思。
若是换一个老师在侧,李治可能都要再犹豫一下。
但现在,三省六部刚刚转到洛阳,还需重新适应此地的条件,恰恰让门下省清闲了不少,不至于让刘仁轨因协助她监工而耽误公事。
反倒是能将他早年间的硬气做派和循规守矩带到此事之中,成为力挺安定公主办事的重要筹码。
嗯,阿娘也很重要。
李清月暗道。
李治总不会觉得,皇后会像太尉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的。
她想了想,干脆蹬鼻子上脸又来了一句,“阿耶,那官服我就不指望了——”
这么小的尺码不太合适。
“可我既然是监工了,可以有鱼袋和鱼符吗?”
玉带悬金鱼,正是职事官身份的象征。
李清月既然要去当监工了,自然要给自己争取一下权力。
她要以这种方式让自己走出第一步,起码不是以小孩子过家家的形式来管事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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