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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的攻击,比霹雳车的声势还要浩大,徐干一会儿工夫就溃不成军。
他和满宠最大的区别是,他还要脸,还要考虑自己在士林中的形象。
换了满宠,肯定是直接下令用大棍子把孔融砸出去了。
孔融见徐干气势已弱,伸出手把他推搡到一边,迈腿就要往里去。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文举,禁中非诏莫入,带钩游走更是大罪,莫非你都忘了?”
孔融停住脚步,回过头去,冷笑道:“荀令君,他们总算把你请出来了。”
“我正在尚书台处理公务,听到这里喧哗,特意来看看。”
荀彧并没说谎,他的手边墨渍未干,确实是趁着批阅公文的间隙出来的。
徐干见他来了,如释重负。
“禁中非诏莫入,这我知道,可这得分什么时候。
天子已经许久不曾上朝,有些大事非得陛下出面不可。”
荀彧也不着恼,温和地伸出手来:“若文举你有何议论,不妨把表章给我,我转交给陛下。”
“不行!”
这次孔融表现得无比强硬,“你是处理庶务的。
我这件事,却是千秋大事,事关人心天理。”
“是什么?”
荀彧不动声色。
孔融忽然换了一副悲戚的表情,他双手高举向天:“郑公已逝,泰山崩颓啊。”
这听到荀彧耳中,不啻为一声惊雷。
饶是他心性镇定,也不由得浑身一颤。
郑玄死了?那个总执天下经学牛耳的神,居然过世了?荀彧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耳边嗡嗡作响。
原本孔融说要请郑玄来主持聚儒之议,荀彧也颇为赞同,能为与这位当世圣人切磋学问而兴奋不已。
可没想到,他居然没到许都就去世了。
“怎么回事?为何尚书台都没消息?”
荀彧勉强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扯住了孔融的袖子,把他扯到禁中外门旁。
孔融很满意这消息给荀彧带来的震惊效果,他卖了个关子,多享受了一会儿荀彧的惊讶神色,这才说道:“我派了杨俊去高密迎接郑老师。
前日刚刚接到消息,杨俊说郑老师离开高密,走到元城,身体突然不行了。”
荀彧没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郑玄算起来今年已经七十四岁了,已是风烛残年,又要走这么远的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孔融的声音悠悠传来,凄悲痛切:“今年开春,郑老师曾经做了一个梦。
梦里孔圣人对他说:起、起,今年岁在辰,来年岁在巳。
郑老师醒来以后,说今年干支庚辰,属龙,明年辛巳,属蛇。
龙蛇交接,于学者不利。
想不到……他竟是一语成谶……”
说到这里,孔融竟在禁中前大哭起来,眼泪将白花花的胡须打湿。
他在担任北海国相的时候,力邀请郑玄返回高密,并派人修葺庭院,照顾有加,两人关系甚厚。
这次郑玄愿意来许都,也是看孔融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