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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他明显地感觉到三十七年的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ldo;这样吧，&rdo;他说，&ldo;我们还是一次谈一个主题比较好，这又不是契诃夫的剧本；何况你一直在逃避。

我要求先预付这本书的版税：五十英镑。

&rdo;

&ldo;纳特灵，还有欧立克……&rdo;史波得不舒服地比划着手势。

&ldo;纳特灵与欧立克根本是虚构人物，&rdo;理查德&iddot;凯德根笃定地说，&ldo;他们是你发明出来的代罪羔羊，以便承受你一身刻薄与市侩的罪名。

我是举世公认现存诗人当中最优秀的三位之一，坊间研究我的专书就有三本（都很糟糕）不过没关系，在所有论及20世纪文学的书籍中，都有长篇论述赞扬我……&rdo;

&ldo;没错，没错，&rdo;史波得先生举起手，仿佛要阻挡一辆公共汽车。

&ldo;你当然是极负盛名没错，&rdo;他紧张地咳嗽，&ldo;不幸的是，这并不表示有很多人买你的书。

大众多半缺乏文化素养，而出版社又不是财力雄厚到足以负担……&rdo;

&ldo;我要去度假，需要一笔钱。

&rdo;凯德根挥开盘旋在他头边的苍蝇。

&ldo;是的，那是当然，是，你可不可以再写一些舞曲的歌词？&rdo;

&ldo;让我告诉你，亲爱的欧文‐‐&rdo;说到这儿，凯德根忠告似的拍拍他的出版人的胸脯，&ldo;我为了一首歌词耽搁了足足两个月，只因为无法给&lso;英国人&rso;的（british）这个词找到押韵的词……&rdo;

&ldo;用轻浮的（skittish）如何？&rdo;

史波得先生嗫嚅地建议，凯德根傲慢地凝视他。

&ldo;此外，&rdo;他追问道，&ldo;我已经厌倦靠写歌词赚钱了。

我虽然有个老迈的出版人要供养，&rdo;他再度拍击史波得先生的胸膛。

&ldo;但是也要有个限度。

&rdo;

史波得先生掏出手帕擦脸。

他的侧影几乎是一个半圆形：他的眉毛高耸，往后延伸向他的秃头，鼻尖向内画出一个钩，下巴则软弱可怜地往脖子里缩下去。

&ldo;或许，&rdo;他冒险地说，&ldo;二十五英镑……&rdo;

&ldo;二十五镑！

二十五镑！

&rdo;凯德根威吓地挥舞他的左轮手枪。

&ldo;二十五镑怎么够我去度假？我的好欧文，我快闷死了，我受够了圣约翰森林，我想不出新鲜的点子。

我需要换个地方，新的人群，新的刺激、冒险。

就像晚年的华兹华斯【注】一样，我是靠我的精神资本在活。

&rdo;

【注】williawordsworth（1770-1850），诗人，英国浪漫派主义运动的重要人物，主张创作应取材于日常生活，运用想象力以实用的语汇描述。

&ldo;晚年的华兹华斯！

&rdo;

史波得先生呵呵笑了起来，却惊觉自己失态了，又倏然陷入沉默。

可是凯德根还是不顾一切地继续他的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