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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维唯看了两眼四周,回身“嗖”
地一下跃上自己房间的屋顶。
房屋不够高,无法俯瞰上京城,仅能看见黑黢黢的屋瓦,高高低低延绵在视线的尽头。
她迈开步子,狸猫一般轻巧地奔跑在房顶青瓦上。
有时上了房子边缘的树上,有时又在墙头上,有时没了踏脚的东西,只得下到地面。
夜色中整个上京都在沉睡中,天地间似乎就剩她一人。
偶尔有被惊飞的鸟儿,发出一声长鸣振翅飞远,她便开怀的无声轻笑。
不时也会碰见巡职的武侯,三三两两打着呵欠,或低低说几句荤话,打着灯笼渐渐走远。
独孤维唯玩性起来,随手从脚下的屋顶上抽出一片瓦扔在坊墙外的街道上,然后迅速藏起身形。
“啪”
得一声响,惊得巡街武侯急匆匆过来查看。
半晌看不出什么端倪,几人嘀嘀咕咕商量,“应该是墙头的瓦松了,被风吹下来的。”
躲在屋脊后的独孤维唯掩唇轻笑,待人走远,继续蹿房越脊。
恣意奔跑了约莫一刻钟,来到一处较高的建筑上。
这大约是座四层的阁楼,屋脊两端饰着鸱吻神兽,在夜色里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探头下望,院落中仅有月亮洒下的淡淡的光,没有灯火,像是没人入住。
独孤维唯放眼望去,屋宇相接,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不知身在何处。
她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出来时满腔鸟入云霄、鱼潜大海的心思,只顾着畅快淋漓的飞奔,哪里想到记路,这会儿茫茫然站在高处,东南西北不辨,来路去向难知,她顿时傻眼。
独孤维唯回到上京不满一年,也没怎么在城中逛过,本来路就不熟,更兼夜色昏黑,看不了多远,在房顶站了好大一会儿,发现所有房子都长得一个样子,街道横平竖直,棋盘一样,分辨不出该往个方向去。
她原本就是个心大的,索性继续奔跑起来,大不了等天亮了再找路回去,还能找不到家了?
又跨过几条街道,越过几座房头,远远看见前方的楼阁外灯火通明,各种各样的大红灯笼照得温暖一片。
走得近了,还能听到鼓乐声、吟唱声,夹杂着开怀大笑和呖呖莺声。
独孤维唯料想是什么人家在彻夜欢宴。
上京城通宵达旦欢宴是常有的事,坊门一闭,各自关在里坊,你就是把房顶掀了也没关系。
只要不外出犯夜,一般没人管。
她悄无声息坐在墙头看热闹,院中布置的锦绣一片,有两个女子正在当间跳舞,旁边围坐着几名男子,有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有头戴幞头的青年,还有几名是约莫十几岁的少年。
有的弹琵琶,有的击鼓,有的拍打象板。
还有人箕踞在席上,怀里抱着个女子狎戏。
不时有侍女进进出出,奉上酒菜香果。
热闹中有人揽着怀里的女子进入房间,也偶尔有人衣衫不整从里面出来,坐在席上,随手搂过一名女子把手伸进怀里掏摸。
独孤维唯突然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上京城的妓家,大都集中在平康坊内,那日跟沈凌去东市,路过平康坊,沈凌还特意给她指了指。
知道这里是平康坊就好办了。
独孤维唯收起垂在墙头晃荡的双腿,站起来辨别路径。
定北伯府在长兴坊,平康坊往南过了宜阳坊和亲仁坊,西边就是了。
弄清楚了方位,也不敢停留,再耽搁下去,报晓鼓响,叮叮该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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