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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天色渐暗,暮云四合,孙永航才渐悟不妥,只觉这一日竟如此匆匆,但也无奈,只得哄着两个意兴未尽的孩子回府。
才至府门前,却早有春阳候在那儿,见孙永航乐呵呵地抱着两个笑得脸儿晕红的孩子,她不由一愕。
“春阳。”
奶声奶气地一唤,春阳立时回神,赶忙上前一礼:“春阳见过姑爷!”
她瞅了眼明显敛下笑来的孙永航,颇不以为然,然而待见到连小荻儿亦抿下了笑涡,不知怎地就升起一抹失落,“姑爷,少爷有些咳嗽,药已过了些时辰,得赶紧补上。”
这父子三人明白显现出来的疏离使得春阳心中微苦。
这姑爷半声不吭就抱走了,好容易打听到门房小厮处,才知是由亲爹带着走的!
那碗药按着老大夫说的火候煎,是谁在边上候着?人不见了,热了三四回,又是谁在惦记着?
孙永航敛了敛眉,朝荻儿看了眼,在那红晕未褪的小脸上亲昵一吻,才放他下来,柔声道:“荻儿乖,回去好好喝药。”
“嗯。”
荻儿乖巧地应着,又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被抓得热热的手,夜风吹来,凉凉的,令人有些不舍。
舍不得眼前这个与往常不同的会大笑的爹爹,舍不得眼前这个会分他桃米饼吃的哥哥,然而当春阳拉上她的小手时,他还是温顺地转身了。
蓦地,衣袖被一只小手拉住,“明天老地方,咱们还玩!
别忘啦!”
童稚的声音漾着一朵笑花。
“嗯,哥哥!”
荻儿大力地一点头,颊边终于再现笑涡。
孙永航有些涩然地抱着菁儿朝那方他日思夜想却始终未尝企及的院落走着。
五个月、两年!
自那日官衙外,有多久,她再不曾正眼看自己一眼?自那些事后,有多久,他再未能跨入回影苑的门槛?
这一路,每一处景,每一丛花木,每一梢枝头,如今且行且看,都涌溢出无穷回忆,点点滴滴。
苑中第一朵含笑,曾簪上过她的鬓间;苑中第一枝桂子,曾被她摘下插过净瓶;苑中第一场新雪,曾由他作画,由她刺绣……有多少个曾经?数不清!
前方昏暗,忽然透出一晕光亮,柔柔暖暖,将一腔凄苦的心密密包裹起来,原来已是掌灯时分。
孙永航暗里一咬牙,步子便紧了许多。
“小姐,要不我去找找?”
“找什么!
历三娘不早来支会过了?稍早些成刚也托人转过信来了!”
灯晕下,骆垂绮望着案上那方雕着馨兰的砚盘,话虽淡然,神思却有些不属。
溶月瞧在眼里,心中也微微一叹。
这方兰砚是二人同去选的毛坯,航少爷亲手雕了送的。
这分明是恩爱的两人,却偏生插入个相府千金;然这分明已成怨怼的二人,却又痴恨情钟,难以释怀。
往常不识情爱,只道小姐最是委屈,如今想,这二人却俱是委屈。
爱是痴,怨亦痴!
才思忖间,外间忽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呼声,“娘!
娘!
菁儿回来啦!”
骆垂绮猛地一震,也不待溶月,快步就奔至门前。
然而,应门的手才伸,又似蛰了般缩了回来,扣在袖间,隐隐发颤。
许是等不及,菁儿硬是挣出孙永航有些紧的怀抱,倾着身子推门,边推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