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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些后,裴陌猛地后退,把笔记本用力推开。
在庄忱和系统的角度,他看起来几乎是想把那个半旧的本子撕碎,烫手般用力扔远。
又或者是摔在地上、重重踩上几脚,然后抛进一楼的壁炉里,看着它化成灰。
——就像当初,裴陌曾经对那个印章做的那样。
是裴陌自己忘了。
他回家后,看到文件旁的印章,第一个反应,是陡然被掀起的剧烈难堪。
因为那原本就是温絮白答应送给他的东西。
在那天晚上,逃命的自行车上,他们毫无意义天南地北地闲聊。
裴陌第一次告诉温絮白,他恨裴家、恨所有和裴家有关的人……总有一天,他要挣脱这个笼子,然后再毁掉这个笼子。
少年温絮白骑着自行车,下意识停在红绿灯前,又想起他们这是在逃命。
于是温絮白横了横心,生平第一次不遵守交通规矩,闯过那个深夜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
裴陌一直自顾自地说,他的野心自幼时就已从骨子里攀出,因为亲眼见了财富与权势的力量,于是发着狠起誓自己也要得到。
“……好啊。”
温絮白的体力比过去远远不如,稍急地轻喘着,胸腔微震咽下咳嗽,“可惜我不擅长这些,帮不上你。”
“谁要你帮忙了?”
裴陌嗤了一声,又觉得这话不好,像看不起温絮白似的,于是徒劳补救,“我是说……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少没事往自己身上揽。”
温絮白像是有心事,又或者是累到了,扶着车把拐过一个急弯,调整着稍许急促的呼吸,没有立刻回答。
他越不说话,裴陌越不安,担心自己跟他说这个,是刺激了被温家抛弃的温絮白。
裴陌坐在后座,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憋出来:“要不……你给我刻个印章吧。”
温絮白有些惊讶,转过头来问:“印章?”
“对。”
裴陌回答他。
在裴家家主的桌上,裴陌见过那方仿佛有无限权力、刻着名字的印章,从那天起他就发誓,自己也迟早要有。
这事可以扔给温絮白。
给温絮白点事干,这个仗着比他大两岁就自诩是他哥、没事非得照顾他的家伙,总该高兴了。
……
那次绝命逃亡后,温絮白就病倒,住了半个月的院。
医生勒令他,今后绝不准再剧烈运动,更不准动刻刀。
再后来,温絮白好不容易出院,回到裴家时,裴陌已得知了他们的婚约。
从那一天起,他们的关系以一种最惨烈、最不留余地的方式,彻底宣告破裂。
裴陌再看温絮白,已经满腔恨意,当他是裴家那些凶手的共谋。
于是这一方私印,也直到十年后他们被迫结婚、被迫共同生活在这幢别墅里,温絮白才来得及给他。
——即使是揣着剧情推演器和情绪分析仪的系统,也很难说清楚……那天站在空荡荡的一楼,对着一方印章歇斯底里爆发的成年裴陌,究竟是为了什么愤怒。
或许是因为那位得偿所愿的裴总,在看到这方印章后,终于想起自己当初说过的蠢话、发过的蠢誓。
想起温絮白过去对那个问题的回答,少年温絮白仅有一次的坦诚:被叫废人的时候,会很难过。
他实现了幼时的野望,然后用最恶毒的言语,肆意剖开温絮白的胸口,抽出温絮白的骨头。
他成为少时的他最恨的行凶恶徒
“还有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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