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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形势,古来高绝险厉,灵山福地,处处皆有。
明末丧乱,清廷一方自边境各省招来失地流人,垦殖耕拓,一方广施改土归流。
即便如此,尚有许多难登难入之处,那自然是留给各类异人的。
这些奇人,或佛或道,或汉或番,有上千人的大门派,也有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小团体。
就有这么一个小门派,唤作弭教。
历史不多不长,太公斩将封神那年,他们祖师爷刚不尿炕了。
老子西出,佛入中土,他都看在眼里——这老二位都算他的后生晚辈,他的本事有多大就不消说了。
祖师爷——大号虫天子,每每自夸学问都是传承自炎帝神农氏,也不知真假。
他们长于栽种果木、驯养虫鸟。
那果、那木、那虫、那鸟当然不是你平时遛公园逛鸟市能看见的。
祖师爷感慨自己学问太大不容易学,故而把弟子分成两支——一支专门料理奇花异草,一支全心培育各类稀有昆虫。
他收徒极为严苛,因此这门派人数虽少,却是个个出类拔萃,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虽然有几千年历史,却始终不能壮大。
至故事发生时,仅剩下一老一少两个传人了。
每一代只收两个徒弟,就这样还能传十几辈,也是不容易。
作为现任掌门人,新一代虫天子(自祖师起,代代承袭名号),将希望倾注在正值青春的师弟身上。
他若是多生几个娃娃,自小教养,兴许能改变本派势单力薄的困境呢?
这师弟名叫花九溪,是十九年前虫天子在山下撞见收养的。
丢弃孩子的人,将其放在一处老树洞里,那孩子呱呱涕泣,慌得周围鸟雀都簇拥过来用一对对翅膀给他挡风雨。
“原来这崽儿身负不小的神通,故能招致如此异相。
爷娘四只肉眼不以为福,反以为祸,轻易扔到如此僻野的地方投饲狐狼……呵呵。”
说着就把那小婴儿抱起来,就在先师的道场里养了十年左右。
师父尸解得早,二人名为师兄弟,实则如父子一般。
花九溪这孩子长得粉堆玉砌,文章经咒又是看几遍就倒背如流了,所以见过他的人没有不夸的。
十一岁生日前后,花九溪见山下路过了一队贩运活物的马帮,跟他们闲聊了一会,得知这小山包之外的世界十分广阔多彩。
便央求师兄让他下山。
虫天子心想就这样一辈子只跟山精鬼神打交说也不叫个事,便让花九溪半年在外游历,半年入山潜修。
花九溪年纪虽小,学问本事却不能让人小瞧。
因此做些小经济的同时又考了高小的文凭。
升入中学之后,半年时间留在山中的誓言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一年能回来个把月就不错了。
虫天子虽然有些悔意,只看师弟天天快快乐乐的,也没法子说他。
混到十九岁,花九溪力争机会,去外面留学了两年,也不知学的什么专业,最终肄业而归。
即便如此,在本地也是响当当的资格了,故而就在省城谋了一个中学教员的生计。
花九溪任职的是一所教会背景,记不清叫圣什么的学校,还是所女校。
事有凑巧,当时有十来个青年才俊争抢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