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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跟着管家李四去了一处宅子的时候,林侍郎匆匆地回了林府。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林甫刚刚见过客,难得在书房休闲一会儿、见儿子一头大汗地匆匆而入,脸上不由得沉了下来。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把你放出去?你现在升迁都在京中,虽说清流矜贵,可是放一出外任做些实绩出来才是稳妥办法。
怎地还这么不稳当?”
顾不上说什么,林由检林侍郎在父亲桌前站定,赶紧开口,“皇上得了癔症!”
“癔症?!”
听得这个词,林甫半响没发声,然后才问道,“宫里那个尚宫叫人送出来的消息?”
“是的,是……”
林由检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平安公公那四个字,插话道,“儿子今天发现,宫里头那天子新近任命的密谍司监丞李平安,正是那年元宵走失了的次子……”
“什么?”
本来听到皇帝癔症仍然保持着镇定的林首辅现下也真的绷不住了,他惊呼失声,“那个李公公就是宁哥儿?”
平安被拐子拐走的时候,还没有起得大名,全家都一起宁哥儿宁哥儿地叫着。
本来站在书案前悬腕写字的林甫,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他只有林由检一子,虽然现下四十不到就做了侍郎,又是探花郎出身,可是他还是不太看好。
长孙科举不成,现在连个秀才都没有。
当年最看好的次孙找到的时候竟然已经入了宫做了公公……
一瞬间,本来看起来丝毫不显老态的林甫仿佛老了五岁,可是一双眼睛却仍然精光摄人。
“爹,我已是叫宁哥儿去了小尾巴胡同那处宅子。”
林由检看起来有些着急,“这事还得赶快做起来,不能让宁哥儿在那宫里头老死啊!”
“你想叫宁哥儿出宫?”
“是……叫他大哥过继一个儿子给他……然后叫宁哥儿先去外地躲两年风头,回来再纳一房老实些的妻室。”
说到这,林侍郎又激动起来,“宁哥儿当年抓周就是抓的书和笔,现在看起来也是聪明的样子!
说不定还能走走科举……”
“你糊涂!
万一被发现了呢?我们家是清流出身是科道官!
怎能与阉党扯上关系?”
虽然也曾经十分喜爱那个孙子,可是林甫却不似林由检那样激动,“他已是做了监丞!
怎么出宫?”
“爹您和天子说一声……”
听着林侍郎的胡言乱语,林甫一气之下抓起桌上的烟台就丢了过去,弄了半袖子墨汁淋漓也顾不上,“你以为皇帝会因为我一句话就把宁哥儿放出来?我这么上去和天子说,他难道不会怀疑上我林家?内侍和文臣勾结,哪有好下场?你说今天才认出宁哥儿来皇帝就能信?!”
“再者,你把宁哥儿弄出来去科举?你想得倒是美!”
林甫几乎要被这个儿子气笑了,“你当科举是你家开的?宁哥儿从宫里出来,就算你老婆儿子都安排好了,你敢保证就没人见过他?他可是密谍司!
说不好见过的人比你这个老子见过的都多!
是能瞒得主的吗?”
“我们家是清流!
清流!
你能当上这个位子是你祖父两下诏狱你爹我叩匾换来的!
你向北御史风言奏事搞死?”
骂着还不解气,林甫又一把抓起镇尺丢过去。
“你给我回去待着,不许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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