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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的水,也别糟蹋,就浇了院子里的花草。”
沈老夫人煞是满足地看着眼前子孙,见年过古稀的胡氏过来,又指点凤氏伺候胡氏喝龙汤。
“大夫人,定下的鸡鸭鱼送来了。”
金锁走了过来。
凤氏洗了脸后,赶不及去上胭脂,对着如是手里的昏黄靶镜子一照,见面色虽有些疲惫,却也不是见不得人,张罗道:“锦绣、金锁、如意,还有双泓、双桥、双路,赶紧地喝一口龙汤,随着我去厨房那忙活去。”
“是。”
众丫鬟赶紧地应下,顾不得去等三位少爷洗漱,嬉笑着去用龙汤,喝了一口、略湿了脸面,拿了帕子擦了脸,就紧跟着凤氏、甄氏、周姨娘走。
如斯摸了摸下巴,唯恐笑裂了伤疤,就道:“我可不能再笑了,劳烦大姐姐、二姐姐伺候着祖母,我先回房了。”
“我也该回房做针线了。”
如是说。
如斯瞅着在龙汤里搓起手臂上污垢的沈幕、沈著,待要笑,又强忍下,托着下巴跟如是向外去,才出了院门,远远地瞧见凤氏、甄氏不对劲地站在一个妇人面前,待要走开,就听凤氏慌张地问:“汇贤雅叙的掌勺不肯来帮忙?”
如斯这两日听见过几次“汇贤雅叙”
,猜着是本地最有名气的酒楼,只瞧见本就肤色白皙的凤氏,额前发丝上还沾着龙汤,人已经没了龙马精神。
那妇人苦着一张脸说:“掌勺说,来咱们家一趟,赚得还不如他在店里忙活一日赚的零头多。
好说歹说,不肯来。”
“这可怎么办?姑老夫人已经答应下,要在咱们家玩上一日。”
凤氏六神无主后,生出一股怨恨来,“汇贤雅叙的东家、掌柜、掌勺,都是咱们家不要他们赎身银子放出去的,怎就一点主仆情分都不念呢?”
“……不如,小的再去求求他?”
妇人局促憨厚地拿着油腻的围裙擦手,“只是,周成说,外头人听说咱们家有钱请客,就闹着来讨债。
万一那天讨债的撞上延家的人……”
这就是府里的厨娘了,如斯心想。
“周成家的你顶一顶,好歹做两桌子齐整菜来。
若是将钱都给了掌勺的,还怎么去买酒?”
凤氏不住地眨巴眼睛。
周成家的哭笑不得地说:“夫人,小的手艺如何,夫人还不明白吗?弄些家常小菜就罢了,那大菜,小的可不敢沾手。
尤其是咱们那姑老夫人……她可是富贵窝里的人,哪里敢去她跟前丢人现眼。”
凤氏急得直挤眼睛,“可眼看就要请客,如今就要将该熬的高汤熬了、该腌制的菜丁腌了。”
“母亲,”
如是见凤氏着急,忙上前两步,“不如将娘娘赏赐的青玉镯当了……”
“不可!”
凤氏立时打断如是。
如斯虽会做几道菜,也不敢拿大,只默默站在甄氏身后。
甄氏脸上神色变幻再三,才竖起指尖鼓着又高又黄茧子的手挡在唇前,在凤氏耳边耳语一通,放下手,又说:“嫂子,也正好,再给三个姑娘添两身衣裳。
出门时是那一身衣裳,请客时,还是那一身衣裳……别叫姑娘们在人前没了底气。”
凤氏蹙眉说:“还是先还债吧,俗话说,无债一身轻,债主遍地都是,才是真的没底气。”
如是懂事地道:“婶娘,不必再给我们添衣裳了,娘娘、姑老夫人都不是肤浅得看人衣裳下菜碟的人,若有余钱,就依着母亲所说先将外头欠下的债还了吧。
不然,就给老夫人赎些花钿回来,再给周嫂子等人一些月钱花销。”
凤氏听见最后一句,脸色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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