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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裕这个人喜好清静,他身边伺候的人,除却商陆偶尔敢多说几句,其他人若非必要是绝不会打扰的。
一室寂静中,容锦悄无声息地行了礼。
沈裕仍旧未开口,倒是站在桌边伺候的舒兰蹙着眉,给她让出了位置。
容锦这才反应过来,但依旧莫名其妙。
伺候吃饭的这种事情谁来做都一样,无非就是看眼色,将远些的菜色帮着夹过来而已。
舒兰办事称得上妥帖,却偏要将她唤来……
这自然不是因着她夹的菜味道能好些,归根结底,怕是沈裕不满她的懈怠。
想明白这点后,容锦打起十二分精神,察言观色,以免再惹得沈裕不悦。
沈裕到最后也没吃多少,搁了筷子,便该沐浴更衣。
此事一直是长风这些侍从服侍,容锦从没想过要就此献殷勤,替沈裕去了发冠、脱了朝服,正想离开之时,却被沈裕给唤住了。
“你今日出门了?”
容锦只得停住脚步:“是。”
她站在屏风旁,又额外解释道:“出门前禀了苏婆婆,也有成姑娘一道陪着,晌午便回来了。”
她自觉交代得清清楚楚,回来得也不算晚,可在沈裕的注视之下依旧莫名有些心虚。
沈裕又问:“做什么去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中衣的系带上,漫不经心地一扯,便散开了。
容锦像是被灼了眼一般,立时埋下头,看着整洁的地砖:“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直到听着水声,知道沈裕已经进了浴桶,容锦也依旧没敢抬头,只小声道:“去了西市闲逛,给小妹买了些零嘴,再有就是去了绸缎庄……”
她攥着那绛紫官服,想着沈裕兴许是日理万机烦了,才会想听这种琐碎小事。
“还买了包松子糖,”
她忽而想起来,便一并提了,“点心盒和茶水房都放了,您若是想要随时都可以。”
等她如同待审的犯人一般,将白日之事交代得差不多,沈裕才终于高抬贵手,淡淡地“嗯”
了声。
容锦如蒙大赦,轻手轻脚地挪到了屏风外,随后去看着煎药。
她估摸着时辰,直到沈裕沐浴完,才端着药回来。
沈裕坐在桌前,雪白的中衣之外,罩了层烟灰色的轻罗禅衣,松松垮垮地系着。
长发半湿,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水汽。
借着泛黄的烛光,倒像是蒙了层轻纱,显得柔和不少。
时候不早,但沈裕并没要歇息的意思,案上放着新带回的邸报、信件,甚至还有几本竹纸奏折。
从前荀朔苦口婆心地劝他静心修养,确实是有缘由的。
沈裕肩上本就担着不少事,再遇上江南洪灾泛滥这样的大事,就更是雪上加霜,整日都未必能寻着喘息的闲工夫。
容锦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倒也没劝,只是将药碗放在了他手边,轻声
提醒道:“这药得趁热喝。”
沈裕的目光甚至没从案上摊开的邸报上挪开(),随手端了碗‰()_[((),一饮而尽,更没再找她要什么糖。
主子忙着,奴婢自然也没有自己回去歇息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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