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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祭（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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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从这里掉下去的戈薇也一定是去了那些妖怪尸体去的地方，我决定要把戈薇从那个地方召唤回来，草太，过来，帮爷爷准备召唤仪式。”

想来是个行动派的日暮爷爷刚把自己的推测说完，就急着去仓库里拿东西了，被落在后面的草太犹豫地看了眼奈奈子，又看了眼姐姐消失的古井，虽然对于爷爷的不靠谱完全没有信心，但是…

小男生最终还是去了仓库帮忙。

被独自留在古井旁的奈奈子绕着井看了一圈，井沿没有大力摩擦挣扎的痕迹，一般来说，人们坠井通常的情况是身处井边，然后因为某种意外从井沿坠落，身体会经历一个翻落的过程，必然会与井沿的外侧面及上侧面产生接触摩擦，又因为坠落产生的巨大恐慌，人挣扎的力度和幅度会非常的大，在井沿产生的痕迹也会更加明显。

从井口的高度和直径，正常情况下，以戈薇的身高坠井挣扎时应该会在坠井位置的对面或是两侧的井口内侧有试图抓握的擦痕。

但这口井不是这样的，井沿外侧的痕迹轻微得几乎不可察觉，说明戈薇当时距离井口还有一段的距离。

井口处擦痕相对明显，但是幅度很小，说明当时戈薇的挣扎很小，这不符合常理，更可能的情况是，当时的戈薇依旧没有挣扎，上方的痕迹是戈薇从井口落下是自然行程的，但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戈薇试图自杀的情况下，排除。

整口井痕迹最重的反而是在井口下方内侧将近一米的位置有指甲刮擦的痕迹。

看起来就像是戈薇是被人从井中自身后极其快速地掳了下去，等到身处井中时才反应过来，开始挣扎一样。

而草太的说法是，他是看见戈薇从井里掉下去了的，也就是说结论是：有某种草太无法目见的东西从井中把戈薇掳了下去。

人类不可目见之物，通常被认为有妖怪，鬼魂和精怪，而日暮爷爷说这口井曾经被用作处理妖怪的尸体。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如果真的是无法看见的妖怪从井里掳走了戈薇，那么本来在井里应该是尸体的妖怪是怎么做到的，并且妖怪尸体的存在应该是在千年前的战国，它又是怎么出现在现在的古井中的。

有什么东西让本已成为尸体的妖怪跨越了生死和时间，从这口井里出来了。

“跨越生死和时间的东西？”

穿着宫司正服，正在仓库里翻箱倒柜寻找召唤仪式用品的日暮爷爷听着奈奈子关于戈薇坠井的推测，感觉心凉了大半截。

只能无意识地重复奈奈子的最后一句话。

一旁草太的脸色也由疑惑到恍悟肯定再到煞白。

在草太的认知里，这件事变成了有看不见的可怕东西抓走了姐姐。

在日暮爷爷的认知里就是有看不见的可怕东西抓走了戈薇，而想要戈薇回来，需要跨越生死和时间。

“我…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跨越生死和时间的东西，跨越生死和时间的东西…”

纵然知道可能徒劳无功，老人家还是边慌乱地转着，边试图想什么。

步履有些蹒跚，身形也陡然多了丝踉跄，他一边想着，突然回头，期冀地看着奈奈子，问：“戈薇她，应该会没事的吧。”

奈奈子想说她也不知道，在昨天之前，她一直以为那些东西都只是一个传说，是人们对于暂不可知之物的想象，她甚至没办法想象，身为人要怎么应对这些不可知不可触之物。

但她最后还是说不出来。

大约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日暮爷爷掩饰着问起了奈奈子的来意。

“无法丢弃的树枝？”

日暮爷爷苦笑，他一直喜欢跟小辈们讲述神社里面的一草一木的来历，这让他感觉到自豪和舒适，但是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打破他的舒适壁垒和屏障。

他不知道那个能跨越生死和时间带走他孙女的东西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老友家的孙女碰上的无法丢弃的树枝是个什么玩意。

日暮神社供奉的千年御神木，它也仅仅是御神木，它并不能告诉他，那些不可知不可触碰之物到底是什么。

“等等，御神木，千年的御神木，奈奈子，我知道了，能够跨越时间的东西，就是它呀，千年的御神木！”

抓住了接孙女回家的关键钥匙的日暮爷爷最终还是决定在御神木下进行召唤，虽然不知道结果，但是他实在没办法坐在那里等待。

奈奈子离开的时候，暮色已经深了，穿着厚重礼装的老人正在御神木下虔诚祷祝，他的背影已经佝偻，身形也不再健壮，甚至他其实并不拥有什么力量，祷祝也未必有效，但他还是这么去做了。

对于奈奈子遇到的那根奇怪的树枝，日暮爷爷从仓库里翻出了一本厚厚的志异录，据说是当年从中国抄录回来的，大抵世间鬼怪志异事，就日本而言，在没有比它更周详的了。

嗯，就是厚了点，因为太厚，日暮爷爷连想都没想过要翻开，一直尘封在仓库的深处，直到今日突然被想起。

在发现御神木可能能够穿越时间之后，日暮爷爷整个人就镇定了许多，也许对于人类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有多强大，而是失去希望。

在回城的电车上，奈奈子终于在那本源自中国的志异录里找到了一点那根树枝的出处。

大概是她太过在意那根树枝本身，也就下意识忽略了，除了树枝本身，它还可以是一件礼物，一件不可拒绝的，来自妖怪的礼物。